對面的柳冬菱不由笑道，“慕兮，你也是太謹慎了。咱們偷偷出門，誰都不知道，外界還以為你在雲笙別院和世子下棋呢，要我說，這種偷梁換柱的法子，還真不錯。”

葉慕兮笑道，“冬菱說的不錯。這一趟，勞煩你陪我了。”

“小姐，吉時已到，您該去大殿上香了。”茗畫走進來稟報。

葉慕兮站起身，突然腳下一滑，還好旁邊的宛秋茗畫扶的快，這才沒摔倒。

“小姐，您這是怎麽了？”兩個婢女忙不疊問道。

葉慕兮揉了揉眉心，聲音有幾分虛弱，“上次失血過多留下的病根，時不時頭暈目眩，站立不穩。你們扶著我去大殿上香……”

“這可不行，祈福大禮可是要跪半個時辰的，您這樣哪能堅守的住。小姐還是快些躺在床上休息，奴婢去叫商陸公子過來。”宛秋連忙說道。

葉慕兮堅持說道，“不行，這是欽天監算出來的最好的時辰。若是在此時祈福，那就能得到朝凰娘娘的庇佑。此次晉封正一品我勢在必得，怎麽能對朝凰娘娘如此失禮……”

“小姐說的對，朝凰娘娘可得罪不起，她要是萬一怪罪我們小姐不誠心，讓我們小姐最後一科考試出了問題可怎麽辦……”茗畫焦急說道。

如今這世道，人人都敬鬼神，也就只有葉慕兮這個重活一世的人，不信蒼天鬼神，只信自己。tqR1

“可是小姐您拖著病體，又哪能不失禮數的祈福，誤了祈福大禮，還是要被朝凰娘娘怪罪啊。”宛秋也急了，說道，“要不，奴婢替您去？”

葉慕兮堅定地搖搖頭，“不行。你們都不是朝凰書院的閨秀，哪有資格祭拜朝凰娘娘，還是我親自去……”

這話一出，兩個婢女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夠，只得急的掉眼淚。

“慕兮，你都這樣了，還是快躺著吧。我替你去祈福，我是朝凰閨秀，和你姐妹一體，我替你祭拜，那朝凰娘娘也必然知道你的誠心。”柳冬菱連忙獻殷勤說道。

如今即將離開書院，她還指望靠著葉慕兮嫁個好人家，自然要可勁地巴結這位侯府千金。

“這……”葉慕兮臉色稍松，但還是說道，“祈福之事，哪能代勞，只怕朝凰娘娘怪罪……”

柳冬菱拉住葉慕兮的手安慰說道，“慕兮，你就放心吧。朝凰娘娘有靈，看見你病體憔悴，還堅持祈福祭拜，已經感受到了你的誠意。我和你姐妹情深，還分什麽彼此呢，我祭拜，便是你祭拜，朝凰娘娘必能懂我們的姐妹之情。”

“冬菱，那可就拜托你了。聽聞這城外神女廟的朝凰娘娘極其靈驗，幸虧有你在，不然我還真是要錯失良機了。”葉慕兮感動說道。

柳冬菱心底不屑，把希望寄托在神靈上，看來是很心虛啊，估摸著明日的書法大考，她是沒有必勝的把握了。

想到這，柳冬菱頓時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。

“慕兮何必跟我客氣，我們姐妹之間，我便是為了你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，更何況區區祈福小事呢。當初你救我一命，對我恩同再造，比起慕兮你對我的好，我為你所做的這些，不足掛齒。”柳冬菱謙虛說道。

葉慕兮見她說的懇切，低眸一笑，“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。宛秋茗畫，你們二人陪冬菱一起祈福，也算是替我向朝凰娘娘告罪了。”

“是。”兩女福身。

此時商陸已經過來，有他和冷尋守在葉慕兮身邊，宛秋茗畫都挺放心，便跟著柳冬菱出去了。

“世子妃，聽聞您身體不適，快讓屬下把脈。”商陸緊張說道。這位大小姐要是有個什麽頭疼腦熱，他們世子不高興，那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。

葉慕兮隨意擺擺手，“沒事，就是歇一會。沒什麽大礙，用不著把脈。”

商陸還要說什麽，但是葉慕兮的視線已經落在了窗外。

落葉紛飛，秋日枯寂。有些事情，也是該收尾了。

……

神女廟，大殿。

檀香裊裊，柳冬菱低垂著頭跪坐在中間的蒲團上，宛秋和茗畫一左一右跪在稍後一些的小蒲團上。

因是低調出行，故而她們都蒙著面紗。

敬了香，柳冬菱看似閉上眼虔誠祈福，思緒卻已經飛的很遠。如果自己也有葉慕兮這樣的家世，哪用得著如此討好她，憑什麽她命就比自己好，真是不公平。

當初她一個罪臣之女，其實還比不上自己，不就是有個好爹嗎？

不過沒關系，等冊封了正二品閨秀，不怕不能嫁入世家。她在書院待了一年，很清楚凰廷女官門檻便是上品閨秀。

所以那些世家非上品閨秀不娶。只有娶了上品閨秀，才能在凰廷占據一席之地，才能分得權勢和利益。

這天底下女人的權勢都聚集在凰廷，雖然皇後是凰廷之主，但也不是沒有臣強主弱的時候。若是能步步高升，架空皇後的權勢也不是不可能。

想到未來，柳冬菱一顆心都要飛到天上去了。

可恨葉慕兮現在的成績已經是從一品，再一科上等就是正一品，到時候在凰廷晉封的官職自然也會比她高。

真是讓柳冬菱不開心，要是朝凰娘娘真的有靈，面對這等不親自來祈福之人，還不如保佑她考不過關。

香爐裏插著的檀香一點點燃盡落下，間或有火星落在爐灰裏，微弱的光芒並不引人註目。

但就在此時，突然那火星地光芒猛地亮起來，下一刻砰地一下就炸開了。

“啊！”

柳冬菱發出一聲慘叫，灼熱地香爐灰濺入眼眸，又疼又辣，瞬間眼前一片漆黑，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
“什麽東西，我的眼睛，我的眼睛……看不見了……啊……”

宛秋和茗畫都被眼前這幕驚呆了，好端端地，突然香爐就炸了，而跪在香爐前祈福的柳冬菱就被波及受傷了。

……

神女廟，後廂房。

“小姐，那爐子檢查過了，不知道是怎麽回事，突然就炸開了……沒找到可疑之處……”宛秋稟報道，“神女廟的人也挨個審了一遍，她們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葉慕兮對此局面並不奇怪，只是嗯了一聲。

商陸走過來，臉色嚴峻，“世子妃，柳姑娘被灼熱香灰傷了眼睛，已經……瞎了……屬下無能，未能保住柳姑娘的眼睛。”

“有勞大夫了。”葉慕兮風輕雲淡，“咱們先回府。”

就在葉慕兮他們前腳剛離開神女廟，疑是葉慕兮的千金在神女廟祈福之時瞎了眼睛的消息，就傳遍了京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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